寄语大资管丨王国军：保险业资产管理的国际动向

刊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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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界500强中的强者看保险业资产管理的国际动向

文/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保险学院院长助理 王国军

在2020《财富》杂志发布的《财富》世界500强企业中，曾长期占据第十名左右的沃伦•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位列第十四位，仍是财产与意外保险公司的全球翘楚；而中国平安集团经过几年的连续蹿升之后，在2018年和2019年暂时歇了口气，在第29位上晃了两年，2020年又大踏步前进，晋升到第21位；德国安联保险集团（ALLIANZ）则从2018年的38位和2019年的45位滑到46位，位列中国人寿保险（集团）公司（第45位）之后；法国安盛（AXA）从2018年的第27位下滑到2019年第46位，然后2020年又回到第34位。

进入2020年《财富》世界前100强的保险公司还有位于第66位的意大利忠利保险公司、第80位的英国保诚集团、第85位的英国法通保险公司、第88位的英国英杰华集团；若干年来，进入世界500强的保险公司一直在60家左右，超过10%。

位列《财富》世界500强前50家的保险公司是全球保险业发展的风向标。这些公司在做什么？其负债业务和资产业务有着什么样的发展倾向？业务模式发生了哪些微妙变化，前景如何，又有怎样的经验和教训？这些都是全球保险行业极为关注的焦点。本文从保险公司资产管理的视角，分析位列《财富》世界500强前50名之内的几家保险公司的发展动向。

巴菲特以投资闻名于世，但伯克希尔-哈撒韦却是一家货真价实的保险公司，《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多年来一直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性质明确标识为“财产与意外保险（股份）公司”。从1960年代开始，在巴菲特的领导下，伯克希尔-哈撒韦逐渐转型为保险企业，并最终走向综合经营之路。尽管除了其控股的12家保险公司之外，非保险业务涵盖了制造业、铁路及公用事业和能源，服务业与零售业等门类，包罗万象，但保险业的底色却仍然明显。以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的盖可（GEICO）保险公司为例，自1976年巴菲特买下盖可1/2股权，到1995年买下另1/2的股权，盖可已经从一家年销量只有190万车险保单的小公司发展成为全美第二大汽车保险公司，与1995年相比增大了1200倍。2018年盖可的承保利润是155亿美元，给伯克希尔-哈撒韦带来的可投资资金达到221亿美元。2018年底，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员工总数是38.9万人，营业收入是2478.37亿美元。

尽管CEO沃伦•巴菲特以投资见长，资产管理业务也给伯克希尔-哈撒韦带来了可观的收益，并形成了保险—投资的良性循环，但伯克希尔-哈撒韦并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样，主要是拿保费形成的保险资金（巴菲特称之为“浮存金”（float））大规模地买卖股票。恰恰相反，伯克希尔-哈撒韦用来投资股票市场的资金更多地来自其股东权益，因为自1967年以来，伯克希尔-哈撒韦很少向股东分配利润，所以其账面上积累了天量的股东权益。比如，2015年，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投资资金的来源中877亿美元是浮存金，而2556亿美元是股东权益，后者是前者的三倍。

这样的投资资金结构使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流动性和安全性得到了极大的保障，即便如此，伯克希尔-哈撒韦每年仍然配置了不低于200亿美元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而实际上近几年其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的配置都超过了这一标准，比如2017年是403亿美元，2018年是344亿美元。

在保证资金的流动性的基础上，伯克希尔-哈撒韦更重视保险资产的安全性。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承保业务是完全下放给各保险业务板块经营的，但投资业务则直接由巴菲特领导的高管团队来负责。

伯克希尔-哈撒韦是国际保险业综合经营的典范，而中国平安集团则既是国际典范，更是国内保险业的标杆。无论是公司规模、治理结构、科技水平，还是经营理念，中国平安都已近跻身于国际保险业的第一梯队，成为当之无愧的全球行业引领者。2019年中国平安的营业收入是1843亿美元，利润为216亿美元，资产1.12万亿美元，而2018年中国平安的营业收入是1636亿美元，利润为162亿美元，资产1.04万亿美元，股东权益811亿美元。2017 年，中国平安被 BrandFinance 评为全球最有价值的保险品牌，品牌价值达 163 亿美元。

平安的壮大，作为其重要业务板块的资产管理功不可没。平安资管是中国平安保险集团的核心成员。1997年平安集团设立平安集团投资管理中心，整合了集团内的投资业务，2005年5月抓住了监管部门批设专业保险资产管理公司的机遇，平安资管成立，注册资本15亿元。平安资管的定位是“平安战车的进攻前锋”。截至2018年底，平安资管的资产为106亿元，股东权益80亿元，2018年净利润27亿元，公司资产管理规模为2.9万亿元，而截至2020年6月30日，公司资产管理规模已达3.48万亿元，已成为中国最具规模和影响力的机构投资者之一。

国际权威媒体Investment & Pensions Europe（IPE）在伦敦发布的2020年全球500强资产管理公司榜单（Top 500 Asset Managers 2020）中，平安资管凭借4180亿欧元的管理规模成功跻身全球榜单第53位，位列亚洲第5位，中国第1位，这也是该榜单自设立以来收录到的中国资管公司的历史最高排名。

平安资管的发展战略非常清晰。平安资管很早就意识到市场化、国际化的必要性，因此在保险资管业内率先发展第三方资产管理业务，平安资管下设固收事业部和委外事业部两大部门，在负责平安保险资金投资的同时，基于其跨市场资产配置和全品种投资的能力，着力提升为第三方各类客户提供资产管理及投资咨询服务的水平。2015年，平安资管通过了当前国际公认、标准最高，也最权威的第三方资产管理业务质量鉴证准则之一的ISAE 3402国际鉴证。截至2020年末，平安资管管理的第三方业务合并统计规模超过1万亿元，向公司资产管理总额的1/3靠拢。

德国安联（Allianz）和法国安盛（AXA）是老牌的《财富》世界500强公司，其资产管理的发展方向近些年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总部设在德国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市的德国安联保险集团是世界保险业的豪门，其一举一动都被世界各国的保险行业和保险公司所关注。德国安联于1890年成立于德国柏林，至今已有130年的历史，目前在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是世界领先的保险和金融服务集团，拥有17万名员工，7000多万客户，核心业务包括寿险和健康险、财产险和责任险及资产管理。2018年安联保险集团的营业收入是1268亿美元，利润是88亿美元，资产是1.03万亿美元，股东权益670亿美元。2019年安联保险集团的营业收入是1303亿美元，利润是89亿美元，资产是1.13万亿美元，股东权益831亿美元

安联集团的资产管理业务由安联资产管理公司（Allianz Asset Management）统筹管理，主要由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mpany，PIMCO）和安联全球投资管理公司（Allianz Global investors，AllianzGL）两个实体进行资本运作。PIMCO是全球最大的债券经纪公司，全球领先的固定收益投资者，1971年由被称为“债券之王”的比尔·格罗斯（Bill Gross）创建，公司总部位于美国，2000年被安联收购，在欧洲、美洲和亚洲设有17个分支机构，客户覆盖50多个国家和地区。截至2019年6月末，PIMCO管理资产达到1.84万元美元。而AllianzGL 则以主动性投资而著名，截至2018年6月末，AllianzGL管理的资产规模约5200亿欧元。为了充分利用集团拥有的投资能力，近些年安联集团管理的资产中第三方资产的比例与日俱增，目前已超过70%。

能够与德国安联并驾齐驱的老牌保险公司是法国安盛。2018年，法国安盛的营业收入是1256亿美元，利润是25亿美元，资产是1.06万亿美元，股东权益734亿美元。2019年，法国安盛的营业收入是1490亿美元，利润是43亿美元，资产是0.88万亿美元，股东权益785亿美元。尽管安盛努力在非洲和中国大陆市场寻求扩张并采取各种措施降低成本，但其净利润的下降仍就难以逆转。安联的解决办法是加强资产管理的能力和效率，从而以资产管理的收益来弥补其它方面的亏损。

安盛的资产管理颇具特色。2016年安盛集团创建了安盛全球资产管理公司（AXA Global Asset Management，AXA GAM），负责监督公司资产管理业务，包括制定和实施资产管理业务的总体战略，设置和监控运营和财务绩效，协调资产管理活动与集团的其它全球业务条线。目前安盛旗下的资产管理机构是总部位于巴黎的AXA Investment Managers（AXA IM）和总部位于美国AllianceBemstein（AB），前者在20多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资产管理规模超过6000亿欧元，资产管理费用大约在17个BP的水平，成本收入比大约为70%左右；后者管理的资产约4800亿欧元，资产管理费用大约在40个BP的左右，成本收入比也在70%上下。两家资产管理机构的净利润贡献率接近安盛保险集团的10%。为提高盈利水平，安盛非常重视第三方资产管理业务，目前安盛旗下管理的第三方资产规模占比在40%以上。

从《财富》世界500强前50名之内的四家保险公司资产管理的发展倾向来看，专业化、市场化、国际化、智能化已经是国际保险业资产管理非常明显的趋势。

专业化。无论是伯克希尔-哈撒韦，还是中国平安、德国安联、法国安盛，都在追求资产管理的专业化，面对日益开放和成熟的市场环境，致力于用专业为母公司和第三方客户创造价值，提供一站式、全方位的投资管理服务及资产管理解决方案，帮助客户分散投资风险。实现所管理资产的保值增值，保险公司资产管理机构可谓不遗余力，比如中国平安早2003年就组建了国内机构投资者中第一个买方信用评估团队，目前公司已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独立的信用评估体系，掌握着业内最新的评级数据，大大降低了投资风险。

市场化。保险资产管理公司只管理母公司自己的保险资金是远远不够的，积极发展第三方的资产管理业务、升级营利模式是大势所趋。保险资产管理公司的市场化运营不但可以有效扩大投资规模、摊薄资产管理公司的成本，充分发挥专业与客户优势，积极开展多元化的资产管理业务，扩大公司的利润来源，还可以形成母公司对资产管理公司的约束和激励机制，提高投资收益率。

国际化。随着世界经济的全球化和一体化，资产管理的国际化在降低投资风险，均衡配置资源的同时，也在推动着资产管理公司投资能力和投资技术的提升。在未来，没有国际化的投资水平，就不会有足够的生存空间。

智能化。即使是巴菲特，也非常重视资产管理的智能化。中国平安在这方面也颇有远见，比如早在2006年，平安资管的量化投资就已经开始，成为中国最早专注于依靠数量化方法投资权益市场的保险资产管理公司，13年来已经储备了丰富的实盘投资策略，在长期市场检验中表现优异。平安资管有效融合国际技术和本土经验，在多因子、事件投资、ETF、衍生品投资、量化选股、指数增强等领域各有侧重，对主动投资形成了有效补充。

责任编辑：杨希 1904183207